空衍

遥遥丨贰

-校园/双学霸/破镜重圆

-长篇连载中...壹

-三石小哥哥暖心出场

贰丨“他是谁？”“易烊千玺。”

王俊凯是在医务室里醒过来的。

 

看样子已经雨过天晴了，王俊凯往外瞥了一眼，很快被太阳光线刺得缩回头。窗外是上体育课的操场，时不时的传来上体育课的学生的交谈声，倒是一派青春活力的样子。

 

“哟，舍得醒啦？”

 

王俊凯这才注意到坐在他病床旁凳子上玩手机的少年，就是之前在天台抽烟的那个，带个金丝圆框眼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很好相处的样子。

 

“你居然无视你的救命恩人。”少年又说到。

 

这人好像一说话就自带一股调笑的腔调，和外表完全不同，实在让人舒服不起来。王俊凯本就心情不好，因而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谢谢。

 

少年无所谓的耸耸肩，嘴里却道，“啧啧啧，这么冷淡，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说起来，确实也能算是救命恩人了，鬼知道如果他真的倒在那里会不会被人发现——反正易烊千玺是绝对不会来救他的。想到这里王俊凯心下一沉，略感愧疚，“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实在有点糟糕...”

 

“我知道，”少年打断了他的话，“正常人是不会一个人跑到天台去淋雨的，还是这种倾盆大雨，简直就是找死。”

 

“嗯...”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把你送来医务室换了干净衣服还陪着你到现在，你就什么表示也没有？”

 

王俊凯听闻条件反射摸了摸身上的衬衣，确实不是自己的，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对面挂着形容不出来笑意的脸。

 

少年挑挑眉，“身材不错哟。”

 

别说斗嘴，王俊凯连和他继续聊下去的心情都没有，干脆看着窗外不再开口。

 

“对了，我叫吴磊，高二四班的，你是别的年级吗？好像很少看到你。”

 

王俊凯头都没回，“高二三班，转校生，王俊凯。”

 

“转校生？有意思...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正常的话，转学不都是因为搬家或者是为了成绩之类的吗？没有人会这么问的。王俊凯终于扭过头，直直的对上的吴磊认真的眼神——收起笑意之后漆黑瞳孔显得极其深邃，不知道是不是跟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有关。

 

“你来我们学校，应该不是为了学习吧。”吴磊又开口道。

 

看样子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主儿，偏偏还有点聪明。王俊凯稍微叹了口气，这才轻声到，“你知道破镜重圆这一说吗？”

 

吴磊沉默了一会儿，“他是谁？”

 

王俊凯内心闪过一丝讶异，事实上这种毫无阻碍的沟通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太过聪明，无需他多言便能猜透一切，否则初识，怎么可能让他感受到曾经和千玺长久建立起来的默契，而正是因为这个默契，让他对这个吴磊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信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他便开口道，“易烊千玺。”

 

这么优秀的易烊千玺应该没有人不认识。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这个沉默让王俊凯产生一丝错觉，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苦，他看着吴磊的表情好像也是苦涩的。好一会后吴磊安慰性的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他肩膀，“破镜重圆终有痕， 碎玉复合仍见瑕。”

 

如果只是初识且不了解的人，再怎么也会鼓励几句。吴磊的这句话却像是在非常了解易烊千玺的前提下说出来的，听上去极其有分量。王俊凯心里本来就沉甸甸的，也不在乎多这一点，只是摇摇头，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就算失败，总不至于叫自己后悔。”

 

其实本就是自我安慰。

 

少年的回应是一阵特别爽朗的笑声，但这次不是却不是调笑，相比之下显得真挚许多，他看了一眼王俊凯头顶吊着的输液瓶，“都没注意要完了，我去叫医生来取。”

 

 

其实不是要完了，是已经完了。吴磊走出去之后瓶子已经空掉，最后一点液体很快顺着管子针孔到达王俊凯体内，再然后进去的就是空气，手背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医生进来的时候还拿着手机，看到瓶子后更是没好气，骂着吴磊连个瓶子都看不好。吴磊跟在后面笑眯眯的认错，脸上毫无愧疚的意思。

 

王俊凯用医生给的棉签压住针眼处，着实是有些痛，因此也跟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后者耸耸肩，翻了个白眼——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长得好看的人才有资格扮丑。

 

 

 

 

已经一节课过去了，易烊千玺心里终于开始不安。

 

课间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后排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王俊凯怎么没来上课，明明是担忧的语气听进易烊千玺耳里全成了讽刺——那些话好像是刻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如果王俊凯不是王俊凯，不是他厌恶的王俊凯，出于一个人的基本道德，他似乎也不应该把他丢在那里，更何况还下着大雨。

 

后排女生们的话题很快跳到娱乐圈去了。易烊千玺心里不免冷哼，说什么喜欢喜欢，还不是漠不关心，王俊凯也不过如此。此时已经完全放晴了，即使不坐在窗边也能嗅到雨后泥土的味道，易烊千玺望了一眼窗外，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一般走出了教室。

 

我不过是去看看班上同学，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边走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暗示，好让他不需要对王俊凯歉疚，也不需要对好不容易熬过那么多孤独的夜晚的自己歉疚。课间走廊上站着的学生也都在打打闹闹，因为着急，他已经撞到了好几个奔跑的同学，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心急，根本没想着要道歉一下，只管加速往前走。

 

他们教学楼也修得挺奇怪的，只有其中一个楼梯能上天台，那一排教室全是计算机啊多媒体什么的，所以平日里那一边的走廊上几乎是没有人的。这一点直接导致易烊千玺硬生生的迎上了从另一个方向上来正要回教室的王俊凯和吴磊。

 

无所遁形。

 

 

对面两人似乎也很惊讶。三个人就这么眼神对视了一会儿，硬是没人开口说话。

 

 

作为旁观者，这种时刻再尴尬也是要做点什么的，吴磊一看两人眼神复杂脸色也不大好，只能硬憋出无比尴尬的笑来，“啊好巧，千玺你去哪儿啊？”

 

易烊千玺这才回过神来，冷冷道，“有点事。”

 

“啊那啥，什么事啊？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需要。”

 

很像易烊千玺的风格，漠然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呼，尴尬死爸爸了，”吴磊拍拍胸脯，总算松了口气，发现王俊凯呆滞的站立着，无奈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诶，人都走了，你没事吧？”

 

“啊，没事，我们走吧。”

 

不难发现，王俊凯的脸色比之前去医务室的时候更差了。

 

 

好在上课预备铃及时响起。吴磊半推半就的把王俊凯送回教室后径直去了就在隔壁的自己的教室。

 

易烊千玺已经坐在了教室正中间第一排，王俊凯从前门进去势必要路过的，不过这次他没有去看那个人，他目不斜视的走回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大脑无比混乱，满脑子都在想着，吴磊为什么会叫千玺而非易烊千玺。就连班上已经跟易烊千玺相处了快一年的同学们也都是称呼全名的——可见两人绝非点头之交的关系。而且，易烊千玺也没有用他平日里对待其他人那种公式化笑容去面对吴磊。

 

不知道是世界太小，还是自己想得太多。

 

事实上两个人对于这件事的想法倒是保留着从前的默契。易烊千玺坐在座位上，思绪同样乱糟糟的。全校任何一个学生都可能恰好看到把王俊凯送去医务室，但为什么偏偏要是吴磊，为什么偏偏就是吴磊。这个震撼让他惴惴不安，甚至有些泄气，大概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预期。一个王俊凯就够让他焦灼烦闷，现在又多了一个城府极深，永远都看不透的吴磊。

 

 

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全校脾气最火爆的历史老师早就不满的盯着他们了，等都被身边同学推搡着回过神的时候，整个走廊的教室几乎都能听见老师中气十足的呐喊——“王俊凯易烊千玺，你们俩给我去走廊上站一节课！！！”

 

优质生易烊千玺几乎没有遭遇过这种待遇，他把这件事全归结于此刻站在身边这个人，恶狠狠的瞪过去，却看到一张略带笑意的柔和的侧脸，嘴角似乎还隐约露出那粒白皙尖利的虎牙来。一时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冷嘲热讽的话几乎一下子堵在了胸口，烦闷的发不出声来。

 

他自然不会知道王俊凯此时内心的欣喜。只不过是老师无意间把两人名字念在一起，就足以让他抛开一切烦恼，瞬间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他无从思考自己合适卑微到这种境地，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面镜子，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好，他一定要粘合的严丝合缝，完完整整。

 

想到这里，他换上了一种轻松愉悦的口吻，“我们，做同学吧？”

 

“嗯？”易烊千玺没懂他的意思。

 

“我说，如果过去让你那么痛苦，难过，就彻彻底底的忘记。从现在开始，把我当成是一个你刚认识的同学，从头来过。”

 

王俊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操场，他指着远处借着体育课在大树下打情骂俏的小情侣，继续说道，“你看，曾经我们也是那样。”

 

易烊千玺放肆的看着王俊凯的侧脸，恍惚之间，觉得和几年前那张稚嫩的脸重合。但很快，这种错觉就被他自己强制性的消散在心间，他顺着王俊凯的手看向操场，吐出一声冷哼来，用上了比之前更加冷漠的语气，“做错了事情就假装没发生过，王俊凯，你已经自私到这种地步了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王俊凯疲于生气，他扭过头认真的看着易烊千玺紧绷起来冷傲的脸，柔声到，“千玺，你这是何必呢。”

 

“.......”

 

被戳中心思，本该迅速的想着如何回应反击，可偏偏这时候大脑当机了一般，每句话都成不了型。

 

干脆紧闭口不再说话。

 

 

隔壁班教室本来在上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语文课，吴磊坐在靠窗的位置，本来想开个小差看看窗外风景，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两人，心下有些诧异，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老师很快抓住把柄，直接点名把他叫起来，“吴磊，你来说说，我们今天上的哪一课啊。”

 

大概是看到他连书都没翻开。班上学生哄堂大笑，一时间睡觉的人都起来了一大半看热闹。

 

吴磊慢吞吞的站起来，笑眯眯的迎上老师的目光，“荆轲刺秦王。”

 

老师对这种头脑聪明却不愿好好听课的学生一向是头疼，因而步步紧逼，“那你说说，这篇文章讲的是什么？”

 

“公元前227年，荆轲带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前往秦国刺杀秦王嬴政。临行前，许多人在易水边为荆轲送行，场面十分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荆轲在告别时所吟唱的诗句。荆轲来到秦国后，秦王在咸阳宫召见了他。荆轲在献燕督亢地图时，图穷匕见，刺秦王不中，被杀死。”

 

这下不只是老师，连同学们都目瞪口呆。

 

关于吴磊这个人，长相清秀，班上还是有很多女生偷偷喜欢的，其他就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成绩平平，好像每次考试都大概排名在中偏上一点的位置。

 

此刻被众多目光注视下的人反而没太大反应，只是低头轻笑了一声。

 

老师吃了瘪，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的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坐下，为了不是面子又喝了一句，“翻开书好好听课。”

 

吴磊连连点头，讨好的翻开书。

 

讲课继续，好多人又恹恹的趴在桌上打算继续沉睡。吴磊再向窗外望去，走廊上已经没人了——大概是已经被老师叫进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吴磊缩回脑袋，对着书上这几个被加粗下划线的这句话盯着看了很久。他心里想着，这才不是一句悲壮的话。谁又知道，万一那个人只要去，不求返呢。

 

这个世界上本就是这样，每个人都生而不同。